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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四.文化斷層

畢業半年多不事生產花了爸媽一百萬地跑到國外來只修語言,又偏偏考試結果都不怎麼讓我時常有種無顏見江東父老的複雜心態,不過說老實話,出來一趟,的確讓我“知道”得更多。
⋯⋯譬如最近數個月來鬧得滿城風雨的一連串中東事件。

就像美國人眼裡,亞洲人不管日本韓國中國臺灣越南泰國看上去都一模一樣,在我們眼裡,長得都一模一樣的阿拉伯人們,其實也不是那麼一樣的。
⋯⋯
⋯⋯咳,扯遠了。

其實以下這個話題,是多天以前,阿拉伯同學提起的,他們許多的經典都在蒙古人入侵的時候焙燒得一乾二淨。稍微算一下歷史,也差不多是在那個年代,中東的學術思想等等發展的黃金時代結束在此之後一連串動蕩之中。
⋯⋯不過這還是不是我要說的重點(毆)

我要說的,還是一如以往,是關於寫中文的這群人的歷史。



從小念書,孔孟思想深植我們的教育系統,於是西周初期幾乎成了完美世界的代名詞,而三皇五帝時代根本就是烏托邦的等位語。姑且不論久遠到我們無法判別的上古時代,但是就光說先秦好了,春秋戰國百家爭鳴,簡單來說就是誰都可以有自己的一套主張,只要有人相信就可以自成一家。
反正各路諸侯那時候忙著競爭得你死我活,巴不得誰能提出一套比鄰國更厲害的辦法來征服世界,這些知識份子絕對不愁沒有工作。哪國出身的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三寸不爛之舌究竟可以說動哪一國的君主。
説什麼商人無祖國,其實當時這麼些販賣思想的傢伙亦若是。

如果以短期結果看來,法家學說取得了輝煌的勝利。畢竟用洗腦手段的君子之爭已經是上一段時代、春秋時期的老古董了,戰國時期比的是拳頭。當六國還在表面和氣、背後互捅扯後腿的時候,位處偏遠的秦國就靠著挑撥離間加武力搞定這些爭得你死我活的鷸和蚌,樂得當了許多回漁夫。
——所以就說這些人都沒有好好研究前車之鑒。也不想想當初也是位於西方、曾經在整個殷王朝關係企業中排名幾乎倒數默默無人聞問的周族,趁著殷朝因為東方問題大傷腦筋的時候暗自壯大,最後取而代之⋯⋯說真的,取得天下真的看上去和文化水平壓根兒沒太多關係。

不過咧,秦朝走的不是分權地方那套——那套是底下人太強、不得不意思意思一下所擺弄的。再說了,周朝就是這樣給玩掉的,分權分得太過頭,所以才剛開國沒多久就來個武庚之亂,再加上周幽王那會兒又讓王室自己去面對西方犬戎入侵搞得元氣大傷【叫你當放羊的小孩⋯⋯這下你看,搞得這麼沒人緣能怪誰】,東周王室根本就只是苟延殘喘,頂多只剩下神主牌的用途罷了。
所以最後秦朝走的是中央集權系統。這其實也算趨勢啦。畢竟早晚會走到這步也是有機可循,在此由於不是重點於是就不多說了。簡單來說就是秦朝弄出了個新系統來,然後再這個系統底下,當初那些知識份子一下子全失業了。為什麼?因為現在只有一個朝廷啊。以前有那麼多個朝廷,市場龐大得很,自然容得你自由發展天然競爭,但是現在市場急遽縮減,只剩下僅有的一個,那他一次就只要一種,其他家的不就失業了?
於是失業民眾自然與這個新系統不相容地有所衝突。於是就有了焚書坑儒。也於是,儘管秦朝同時也推行了書同文車同軌、其實仔細想想對後世中華文化發展意義深遠的政策,所有人在此之前都會想到焚書坑儒這個“大惡行”。

雖說焚書坑儒或許多少造就日後儒家一家獨大的結果,但是大家請仔細想想,秦朝才多久時間?十五年。一直到漢武帝當政大約也不過七八十年時間。最多也就當初燒了不少書埋了不少人,不過藏在牆壁裡的、口耳相傳的,秦朝都滅了自然也沒時間管了,於是大約也就幾年時間一時人人自危罷了,過了之後天高皇帝遠,誰還管麼多。
於是孔子那本眾位學生合輯出書的上課筆記沒搞得失傳,許多東西也不見得有少傳了些什麼【至於歪掉(或者說是修飾過頭)的先秦歷史⋯⋯那沒辦法,畢竟在司馬遷之前史書又沒有官方修訂版,私人發行的壞處就是容易加油添醋、很多缺乏職業道德的作品嘛,而且沒有官方光環、沒有蓋章認證的,很容易一把火就燒了或是不小心繩子斷了重拼就錯簡了啊⋯⋯】
愛此
姑且先不管獨尊儒家是不是造成思想的僵化,以及將所有人思維洗腦得具有一致性,不過在此之後中華文明還是繼續蓬勃發展,尤其是到了比拳頭總是輸人的宋朝,雖然幾乎是一打架就輸,但是宋朝卻是漢文化的科學文明發展巔峰——

沒錯。巔峰。因為之後就真的走下坡了,而且摔得很慘。
明朝作為歷史上唯二開國皇帝是平民出身的皇朝,一如西漢皇帝的性取向問題,明朝的問題是皇帝大部份都是怪咖或草包、正常的不太多。而且明太祖朱元璋疑心病太重【其實我嚴重懷疑是自卑感作祟】,殺了太多能用之臣,導致他可憐的孫子上台之後沒啥人可用,很快就被叔叔明成祖趕下了台。而明成祖太相信自己【然後與老爸一致的通病就是不太相信聰明的傢伙】,加上中用內官,所以明朝很快就差不多定型了。之後的幾位皇帝,該怎麼説呢?如果相信因果論的話,只能說頭一對父子造業太深,導致就算某幾位不錯、或者是說有潛力當個好皇帝的,不是敗在外戚弄權手上就是短命早死,然後活得長的還真沒一個好東西。
⋯⋯
⋯⋯
不過這還不是重點【天音:廢話這麼多不是重點那倒底什麼才是啊啊(崩.潰)】
⋯⋯
⋯⋯我要說的是,就以我們現在用的農民歷來說,已經三百多年以上沒有修訂了啊啊——自從元朝最後一次修訂之後,以下所有曆法都是換湯不換藥,換了名字內容照抄啊。後來更是迷上了西方的太陽曆,雖說還不像是日本一樣改得每年中秋節月亮都長不太一樣那樣,但是農曆的價值在工商業為主的社會也差不多就只和假期劃上等號而已。
所以的確也不用太在意(攤手)於是現代器械精良,但是再精良似乎都比不上三百多年前就是,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我們用的根本就和三百多年前一模一樣,於是不管時至今日究竟發生過什麼大事記會導致什麼影響,我們似乎就是如此信賴著三四百年前的先人(攤手)
⋯⋯只是不排除其實經過元朝那九十年統治,這個文化可能默默地丟掉很多東西而不復記憶了。這也沒辦法,漢文化的壞習慣,凡事留一手,還傳子不傳女。大家應該都玩過傳話遊戲,話傳到之後歪掉的機率實在太高了。於是不知道為什麼,傳啊傳啊⋯⋯結果就是最後的兩個皇朝,明朝和清朝說實在沒有什麼突破性建樹(攤手)
而且就說是失傳了,所以其實也沒人知道究竟被弄丟在歷史的路上的東西究竟有多少。
要知道,拿來續貂的十之八九都是狗尾,光看紅樓夢的最後二十話就知道。
⋯⋯
⋯⋯
⋯⋯然後時序進入近代。
民國建立之後混亂持續到內戰結束,緊接著是分隔兩地、不同層次的混亂。
文化大革命就沒什麼好說了。誰都知道是場浩劫。
但是自詡為保護了正統中華文化的臺灣也沒好到哪裡去。
光是認同就已經不知道戰了多少年、浪費多少口水,扯上政治之後什麼都沒好下場,所有的東西非黑即白,說了都浪費力氣。於是如果最後出現了另一個文化斷層,還真是不意外。說是說四百年,實際上到底只有多少東西值得大書特書還很難說,只能說如果最後連四百年前先民餐桌上晚餐吃什麼都變成普遍常識的話,不知道該要高興我們如此瞭解在地歷史還是要難過究竟為什麼每個人都需要知道這種事難道我們沒有別的好說了麼。

西方人沒有忘記希臘羅馬。
美國人也沒有否認他們的祖先來自歐洲。
所以我們到底要怎麼看待過去的事實?我們要怎麼跟下一代解釋我們現在在用的文字不是哪天突然就從天上掉下來砸到頭頂上的?有太多的習俗都有千年以上的影子,但是到底多少人還記得?
⋯⋯
⋯⋯
⋯⋯
⋯⋯【OTL⋯⋯我又徹底歪了 囧】




總之,當我聽到阿拉伯同學說,她在星巴克遇到一位自稱是大學裡的教授的美國人,對方說起阿拉伯的黃金時代但是她這個阿拉伯人反而不怎麼瞭解時、那種複雜的感受,我只希望自己不會遇到這種情況。
畢竟,聽著八竿子打不著的外國人說起自己所不知道的、自身文化的過去,那要是多麼難過的一件事啊(遠目)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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